必须在大雨前赶到下一个飞防作业区域。陈昊看着乌云密布的天,赶紧把无人机装入后备箱,朝韶关市樟市镇的蜿蜒乡道打起了方向盘。作为植保飞手——从事农林植物保护的无人机操作员,陈昊半个月里开着刚买的二手车跑了三座城七个乡镇。
日夜辗转在稻田、蕉林和柑橘地之间与农民打交道,陈昊皮肤黝黑,谈吐老练。看他和农民交流时的社会劲儿,告诉别人年龄时的青春逼人——“我去年刚满18岁”,陈昊的“00后”后浪感令人“生畏”。
长江后浪推前浪,00后新新农人正不断奔赴乡村。据《2021新新农人成长报告》,单广东省95后新新农人人数就有1.1万,居全国前三。而与陈昊们一起奔赴古老土地的还有日新月异的前沿科技。随着2019年人社部等三部门将无人机驾驶员列入13项新职业之一,一批新新农人操控无人机投入乡村振兴,作为农业社会化服务的重要力量,成了农业现代化发展的一颗颗螺丝钉。
|择业多次后归心农业
|飞手好玩很酷还赚钱
2003年出生的陈昊,择业有自己的标准,那就是得“时间自由”——散漫、不坐班、没人管。飞植保无人机就符合这一标准,接到飞防单,开车去作业,干完活就收工,而且“好玩、很酷,又能赚钱”——植保飞手的行业薪资水平高,“我没怎么算过,不过一年20万是有的。”陈昊说,既然鱼与熊掌可得兼,陈昊入行后心思也定了,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迎风的风筝,有一根长长的埋入田野的线拽着他,让他得以展翅飞翔。
陈昊和他的飞机
归心农业的路波折。初中毕业后,他离开清远的家去上海当日料厨师,“最拿手的就是澳龙刺身。”他说,餐厅要严格打卡,工作单调,闲暇之余,便和同事在上海的灯红酒绿中瞎溜达。“一个月赚四五千,虽然包吃住,但也攒不到钱。”此后,陈昊又辗转去了安徽、江苏等地当日料厨师。“那几年我比较野,跑了很多地方,玩儿够了。”虽然许多同龄人都去工厂上班,但陈昊坚决不去,它会“严重限制我的时间自由。”他说。
陈昊与植保无人机结缘源于堂哥陈子熙。陈子熙在家做植保无人机飞手培训,他和家人都没想到,回乡当飞手成了陈昊现在的归宿。“每年农闲的时候,我都会给家乡青年做植保无人机的培训,他是我培训过的唯一的‘00后’。”2019年,陈子熙获得了极飞植保无人机教练员的资格,之后便在家乡清远办起了培训班。
“想找个离家近点的地方工作,也不想在外面飘了。”2020年,陈昊跟着堂哥学起了无人机植保,开启了他的飞手生涯。“入行先从学‘测地’开始,意思就是在田块边界做一个电子围栏,把需要作业的区域划出来。”每到一个新的作业区域,陈昊便会拿起单手控来测地,整个过程不超过10分钟。
从测地、定位到规划无人机洒药航线,再到装药、检查、起飞,“我学了3个月。”陈昊表示掌握这项技能并不难,“认真学不放弃,我见过太多还没学会就放弃的人。”2021年8月,陈昊成功考取植保无人机驾照,正式成为一名“00后”飞手,随后他就自己买了第一台植保无人机——极飞2021款V40,“这台无人机现在还在用。”
|操控无人机“勤耕力作”
|乡间田野的凤毛麟角
农业无人机可是炙手可热的现象级智慧农具,附近村民一看到无人机在天上作业,就纷纷凑过来瞧。就这样,广阔的乡间田野成了陈昊展现自己的舞台——陈昊是这一古老行业中掌握了先进科技的凤毛麟角。
每次飞总会吸引许多村民
如今,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进程中数字化成了左膀右臂,尤其在提高生产力确保粮食安全,提高劳动集约化补充农业劳动力方面意义非凡。据农业农村部2020年全国农业机械化发展统计公报,当年我国植保无人机拥有量达70779架,同比增长77.52%。“现在越来越多的青年投身乡村建设,而农业无人机飞手在这背景下有着重要的位置。”极飞科技工作人员白铭熙介绍,仅极飞一家到2020年8月就已培养超9万名智慧农业新农人,植保飞手数占比很大。
“我每次作业的标配是:植保无人机、单手控、发电机、药筒、车,还有我自己。”很多时候,陈昊从配药、播洒都是一个人作业。一名合格的飞手,不仅要会操作无人机,还要上观天象下晓地理,掌握农业植保知识,懂得机械维修养护。陈昊说:“很多东西都是农民教我的。”
“给香蕉林撒农药,需要在傍晚,这时候虫子刚出来,播洒效果最好。”陈昊回忆起4月底在惠州博罗县香蕉林的一次作业,那是他第二次来给香蕉林飞防。“给水稻撒农药就不一样了,得在早晨露水刚出的时候。”讲起给不同作物做飞防的要点他经验老道。
在香蕉林里作业
在韶关市樟市镇的稻田里,陈昊操控植保无人机升到半空,按轨道飞上稻田,有条不紊地撒下科学配制的农药。无人机机翼下方的风力,让稻麦摆动起来,颗粒细密的农药更均匀地附着在上面。
相对于传统的人力耕作,无人机植保具有绝对的效率优势。除了人药分离保证人的安全,还能为人提供及时、低廉的服务。刘自利是樟市镇凤美村的村民,今年初,他出钱请了飞手管护他的50亩稻田,陈昊是他雇佣的第一个飞手。“用无人机效率高,比人工的省钱。”刘自利说,现在全村越来越多的农民选择用无人机播种、洒药。
无人机在稻田作业
|飞来飞去追随自我
|风鹏正举广袤天地
大雨还是下了,也给了陈昊喘口气的机会,他已经连续工作10个小时,跑了两个乡镇。
做了植保无人机飞手后,陈昊的“时间自由”有了——一年跑广东三四个城市,数十个乡镇,想去哪里作业自己做决定。但随之而来的是“累”,“最累的一次,一整晚都没合眼,第二天继续去其他地方工作。”
陈昊属于“单兵作战型”飞手,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团队,只要农户有需要,他就随时出发。有时飞手团队缺乏人手时,他会作为“外聘”加入,他加入时间最长的公司是极飞东莞的经销商小蜜蜂农业科技有限公司。
植保无人机窜火的同时,植保无人机飞手变得稀缺。“植保飞手这个行业流动性很高,因为太苦太累了。”王彪是极飞东莞经销商负责人,他培训过80多个植保飞手,但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现在东莞飞手缺口很大,我们不缺单、不缺飞机,只缺人。”他说。
陈昊是他这里为数不多坚持了1年的飞手。“我比别人能吃苦。”在惠州,陈昊曾经带过一个“90后”徒弟王沁,胖胖地,从教培行业转业而来。“工作强度比教培行业大多了。”最终,他没能坚持下来,回家另谋出路去了。
同龄人中也不乏向陈昊打听植保飞手工作的。“我之前的一位朋友,做了两天就跑了,搞的我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工作量。”此后,陈昊介绍朋友进这一行一定会先考虑其是否能吃苦,不敢再轻易介绍进来。“我不能把别人坑了。”
陈昊现在觉得他的舞台就在广阔的农村
入行两年来,陈昊开车载着无人机,像候鸟一般在各地的乡间田野“飞来飞去”。归心农业的历练中,他逐渐成熟,更明白自己的飞机对这个时代的农民农业的不可替代和重要价值,也更理解一辈子埋头劳作的农民。“农民真的是靠天吃饭,一遇极端天气,他们一年的投入可能都没了,我只能尽力帮他们做好每一次飞防。”大地让人变得开阔,陈昊在这片土地,越飞越远,也逐渐在社会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有为天地。
【策划】严亮 周晓凤
【统筹】冼伟锋 马炳华
【记者】李维康
【摄影】吴秒衡
【摄像】谢进扬 柯学潜
【设计】吕敏仪
【跟题编辑】陈静
【出品】广东省乡村振兴文化服务产业园
【来源】南方农村报